栅栏的裂口处堆叠着七具尸体陈九的甘蔗刀卡在爱尔兰人的肉里拔不出来。
他上身赤裸破碎的衣物早已混进血污里分不清楚。
旧日的鞭痕与新添的刀伤纵横交错仿佛一身狰狞的图腾。
他嘴里还咬着半截浸血的麻绳那是那是刚刚用来给中弹同伴止血的。
“不要散!” “来我这边!” 他吐出麻绳嘶吼四个浑身血污的华工立刻靠拢。
他吐出麻绳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鼓。
四个浑身血污的华工立刻向他靠拢两面捡来的警卫盾牌“铿”地一声合拢缝隙里立刻探出三柄甘蔗刀刃口的崩缺处还挂着爱尔兰人的红发。
盾阵上方船匠阿炳的斧头精准地斩断一根袭来的长棍。
这个在福州船坞干了半辈子的老匠人对木纹走向的判断甚至比对自己掌纹的走向更熟悉。
斧刃毫不停滞顺势下劈正砍在一名爱尔兰壮汉的锁骨上 “换!” 陈九嘶哑的吼声炸开两面盾牌分开黑人姆巴的长矛化作黑色闪电。
这个祖鲁部落的流亡战士身上的疤痕与刺青在雨中泛着油光。
长矛瞬间贯穿了两名爱尔兰人的胸膛将他们死死钉在木栅栏上。
姆巴喉间滚出沉闷的战吼古老而野性。
他反手拔出腰间的砍刀一道弧光闪过第三个敌人的下巴便连着半张脸飞了出去。
这个卡西米尔带领的黑人战士实在太过勇猛随着最近日子渐好吃的休息能跟上开始爆发出应有的战力。
他狂放的姿态无不令双方侧目。
前面突然剧烈震颤。
六个爱尔兰人推着拆自围栏的简易大盾冲来盾面由破裂的木板歪七扭八组成。
卡西米尔的甘蔗刀砍在木盾上毫无反应。
“换长矛!” 陈九扔掉手里的砍刀大喊。
他从地上死去的华工手里抠出铁矛跟着身边的同伴找准节奏一齐用力狠狠地戳进了木板的缝隙捅出殷红的血水。
又打退了一波陈九的双臂像是灌了铅每一根筋都在颤抖大腿几乎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
梁伯的枪声突然久违地从鲸油仓库屋顶炸响。
砰! 老式燧发枪的铅弹打碎了一名红发壮汉的肩胛骨周围的爱尔兰人瞬间愣在原地。
这个方向至少已有一刻钟没再响起过枪声。
他们原以为华工的火药早已耗尽或是枪械和他们的一样在雨中潮湿到无法击发。
屋顶上梁伯的下唇死死咬住嘴里的豁口尝到了铁锈味。
硝烟混合着码头仓库燃烧的焦臭在湿冷的空气中盘旋不散。
他眯着一只眼视线死死锁在枪管的准星缺口上。
身旁的窝棚里黄阿贵和几个满身湿透的华工正在小心擦干手上的水给几杆老枪装填。
他们在渔船退去后汇集了众人所有的枪和火药袋马不停蹄地爬上了屋顶颤抖的胳膊抓不住锈蚀的铁梯险些坠地。
马来少年阿吉用一块干布在枪管上快速抹过擦干雨水又将浸过蜡的亚麻布垫片顶在通条下。
又一发铅弹穿透雨幕一个红胡子头目正在挥舞着斧头大声吆喝。
弹丸从他左肩胛骨下钻入在他体内翻滚搅动瞬间便将他的肺叶炸成了肉糜。
尸体栽进地里溅起的泥水让后面两个爱尔兰人慌忙蹲地紧接着就看见红胡子仰面吐出的碎片和血水。
”再来。
” 梁伯吐出压抑许久的浊气阿福立刻将第二杆擦净的燧发枪递上。
这是黄阿贵那杆枪。
第二枪再次击发。
子弹在击碎第二个暴徒喉结时发生弹跳翻滚着切断第三个爱尔兰人的耳朵。
尸体倒地的闷响让下面装弹的马来少年浑身一颤。
那痛苦的嘶喊隔着十几米都清晰可见。
“再来!第三响!” 梁伯喃喃自语睁着的那只眼瞳孔紧紧盯着下面的人群。
准星缺口那个戴帽的头目正疯狂跑向围栏缺口他刚刚看见那个红毛鬼正在大喊催促着身前的爱尔兰人进攻。
阿吉递上第三杆枪枪管还带着少年怀里的热气。
梁伯屏气凝神准星随着目标移动提前量。
扣动扳机时击锤正常落下但没有听到预期的“砰”的一声也没有看到火光或烟雾。
老人有些错愕眼睁睁看着目标一个翻滚踩着尸体跑出了围栏。
他的神情不自觉带上了遗憾。
—————————— 第一声枪响时。
“黄皮猴子还有子弹!” 恐慌如野火蔓延。
这些平日专挑落单华人施暴的混混此刻在组织化的反击前终于暴露怯懦本质。
第一个逃跑者被自己人推倒在尸体堆里惨叫着滚进血泊;第二个试图架开眼前的砍刀逃跑却被卡西米尔的铁钎贯穿大腿。
陈九手里的铁器终于无力地滑落掺杂着汗水、雨水和血水的脏污一点一点从手指滴下。
赢了吗? 麦克·奥谢的咆哮被弥散的恐惧盖过他拽住一个后退的手下衣领却发现对方早已经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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