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五月二十一日晨 经历一夜血火洗礼的北京城。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宫墙内外一片狼藉士兵和民夫正在沉默地清理着战场拾殓遗体。
朱由检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巡视着劫后的皇城。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战死的将士和百姓的尸身。
忽然他的脚步在一处残破的垛口旁停下——那里礼部尚书周延儒正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官袍沾满尘土与暗红的血渍双目空洞无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朱由检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缓步上前微微俯身伸出手去:“周爱卿起来吧。
地上凉。
” 周延儒如同受惊般猛地一颤抬起头看到是皇帝顿时慌乱得手足无措连滚带爬地想跪下却被朱由检托住了手臂。
“臣……臣……罪臣……无事……”周延儒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语无伦次。
他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内心煎熬。
昨夜在皇城之下他被叛军刀架脖颈推在最前那份贪生怕死、犹豫不决、甚至近乎默许的丑态必然被城头上的天子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是被胁迫的虽然刀斧加身之时凡人皆会恐惧但周延儒自己心里明白在忠君死节和苟全性命之间他那一刻的迟疑和软弱已经彻底断送了他几十年经营得来的仕途乃至身后清名。
陛下此刻的温和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他无地自容。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位往日精明强干、如今却狼狈不堪的老臣眼神复杂。
他自然看到了周延儒的怯懦但也能想见其被胁迫的无奈。
此刻责备已于事无补反而显得刻薄。
“无事便好”朱由检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此番受惊了先回府好生歇息吧。
” 他没有多说安慰的话也没有当场问罪但这句平淡的“回府歇息”听在周延儒耳中却不啻于一道冰冷的休止符——他的政治生涯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周延儒顿时老泪纵横羞愧、悔恨、后怕交织在一起他深深伏下身去额头抵着地面哽咽道:“臣……谢陛下隆恩……” 叛军的清扫与清算工作一直持续到崇祯九年的六月初。
紫禁城的夏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朱由检独坐于乾清宫长长的宣纸上是一个个曾经显赫的姓氏如今后面只跟着冰冷的判决。
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闭上眼轻轻挥了挥手对侍立一旁的刑部尚书钱龙锡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罢了罢了。
” “按《大明律》办了吧。
” 该夷族的夷族该斩立决的斩立决该流放的流放该徒刑的徒刑。
帝国的律法机器开始精确地运转用鲜血和死亡为这场骇人的叛乱画上句号。
随着京师的勋贵集团被连根拔起朱由检的桌案上很快堆起了另一套厚厚的册簿——那是查抄这些逆产所得的清单:城外相连的良田、城内雕梁画栋的庭院宅邸、繁华地段日进斗金的商铺酒楼……这些都成了他朱由检的战利品是沾着血、却也实实在在能填饱肚子、充盈国库的“战利品”。
钱就是钱粮就是粮。
在这内外交困、处处要钱的年景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去清高地将这些资财弃之不用。
“毕卿”他几乎没有停顿立刻召来了户部尚书毕自严将清单推了过去“即刻登记造册厘清田亩房舍招募流民、安排军屯尽快让这些土地重新产粮商铺重新开业。
朕要看到它们变成活钱变成军饷变成赈济的米粮!” 毕自严郑重接过他深知这些资产对近乎枯竭的国库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多言只是深深一揖:“臣遵旨!” 一场震动京畿的暴动让大明瞬间失去了传承数十甚至上百年的勋贵家族。
这是损失吗?站在乾清宫的门槛上朱由检望着宫城外渐渐恢复秩序的京城心中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旧的枝叶被残酷地修剪而去或许……只是为了这棵名为大明的老树能挤出最后一丝生机勉强地、挣扎地再活一段时间。
他希望这不是损失。
至少不该是。
崇祯九年四月末成都府巡抚衙门。
昔日庄严肃穆的大堂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氛。
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端坐的不再是朝廷钦命的巡抚而是身披赭黄袍、头戴翼善冠的原蜀王朱至澍。
两侧持刀而立的不再是衙役皂隶而是面目凶悍、身着叛军号衣的卫士。
倪元璐被反绑双手强行押跪在堂下。
官袍沾尘发髻散乱但他瘦削的身躯挺得笔直目光直射向那篡位逆贼脸上毫无惧色只有滔天的怒火与鄙夷。
“倪元璐!放肆!”侍立在伪帝身旁的一个老太监尖着嗓子厉声呵斥声音刺耳“你敢直视当今圣上?!” “我呸!”倪元璐猛地啐了一口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朱至澍!你这欺君犯上、猪狗不如的逆贼!也敢在此僭越称帝公然谋反!朝廷大军一到必教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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